全球金融观察丨新兴经济体掀起“去美元化”浪潮，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或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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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美元作为最主要的国际储备货币和结算货币，对全球贸易格局、全球金融市场的影响力不言而喻。去年3月以来，美联储为抑制高通胀采取激进加息，俄乌冲突升级后美欧国家对俄罗斯实施经济金融制裁。近期，美国硅谷银行倒闭事件冲击市场信心。多重因素叠加下，亚洲、拉美、中东等地区的一些国家陆续寻求替代美元的方案。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外交政策研究所所长牛海彬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新兴经济体与特定的贸易伙伴开展贸易采用非美元货币结算，有助于降低过于依赖单一货币的风险，实现国际货币安排的多元化。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最新COFER数据，截至2022年第四季度末，美元作为全球储备货币的份额已降至58.4%，为1994年以来美元在全球储备货币中的最低份额。中诚信国际主权分析师王家璐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美元和美债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独特和核心地位，是支撑美国信用实力的关键。从目前形势来看，美国财政实力恶化、债务上限的不断突破持续侵蚀美元的信用基础。伴随美国地缘地位的相对走弱以及其他经济体对于非美元货币的需求增加，美元的国际地位将有所弱化。中国银行研究院研究员梁斯则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称，虽然近年来美元在全球货币体系中的地位有所下降，但其“霸主”地位短期仍难以撼动。未来，“去美元化”趋势可能伴随全球经济格局的演变缓慢波动进行，这一趋势将长期存在。

新兴经济体探索“去美元化”

许多国家正在探索“去美元化”。4月1日，印度外交部发表声明称，印度和马来西亚已同意用印度卢比进行贸易结算。同日，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表示，俄印两国已经实施卢布-卢比贸易支付机制。在3月31日结束的东盟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上，东盟各成员国同意在该地区加强本地货币使用，并减少在跨境贸易和投资中对当前国际主要货币的依赖。3月29日，巴西外交部引述巴西贸易和投资促进局的一份声明称，巴西已与中国达成协议，不再使用美元作为中间货币，而是以本币进行贸易结算。早在去年7月，印度央行推出国际贸易的卢比结算机制。去年3月，俄罗斯总统普京宣布，俄方向欧盟成员国等“不友好”国家和地区供应天然气时将改用卢布结算。牛海彬指出，新兴经济体“去美元化”浪潮主要由于两方面因素：其一，在贸易伙伴多元化的背景下，基于对贸易伙伴国经济与货币的信心，产生增加使用贸易伙伴国货币的意愿。其二，美国货币政策脱离国际宏观经济政策倾向，以本国经济利益为导向，这与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出现不协调，一些新兴国家缺乏对冲美联储货币政策的工具和渠道，对美元的信心下降。并且，美国政府利用美元的国际储备和流通货币地位，对其他国家进行金融制裁。这是出现“去美元化”潮流的重要原因。近20年来，美元一直是全球主要储备货币，在国际交易和金融市场中占据主导地位。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埃斯瓦尔（ESWAR PRASAD）表示，全球央行近60%的外汇储备投资于以美元计价的资产。包括石油在内的几乎所有大宗商品合约都以美元定价和结算。美元被用作大多数国际金融交易的计价和结算。不过，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份额呈现下降趋势。根据美联储公布的数据，美元占全球公开官方外汇储备的比例从2000年的71%降至2021年的60%，但仍远超过包括欧元、日元、英镑、人民币在内的所有其他货币。近年来，新兴市场国家经济体量不断上升，全球经济格局呈现多元化趋势，欧元、日元、人民币等货币影响力有所提升，全球货币体系也呈现多元化趋势。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后，美国货币政策在量化宽松与收紧间不断调整反复，美元币值随之不断波动。作为全球主要结算和储备货币，美元币值不稳定增加了非美货币国家使用美元进行国际结算的风险，对一些新兴国家的经济发展和金融稳定造成冲击。在梁斯看来，探索多元货币体系是确保各国经济金融稳定、安全，建立更加稳固的国际货币体系的重要举措。王家璐也对记者表示，新兴经济体寻求多元化的货币配置，主要出于流动性、盈利性和安全性等方面的综合考量。在地缘政治博弈加剧的背景下，更加多元的外汇储备有助于增加国家的金融安全。西南财经大学全球金融战略实验室主任方明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任何国际货币体系的变革都脱离不了强势货币的影响。反对美元霸权并不是绝对排除美元，也不是汇率定价不与美元靠边，而是在加强相互协作中逐步加强对汇率定价的自主性，加强对美元汇率体系的竞争性制衡，加强国际货币体系的竞争性制衡。韦尔斯利学院经济学教授约瑟夫（JOSEPH P. JOYCE）表示，包括欧元和人民币在内的多元储备货币体系可能比现有的以美元为基础的体系更有优势。但在这些货币获得更多认可之前，必须满足一些条件。埃尔森预计，适应和改变的步伐将是缓慢的。

人民币国际化前景乐观

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稳步向前。根据巴西央行3月31日发布的报告，人民币已超过欧元，成为巴西第二大国际储备货币。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公布的数据，截至2022年第一季度，人民币在全球外汇储备中占比达2.88%，较2016年提升1.80个百分点，在主要储备货币中排名第五位。据不完全统计，有80多个境外央行或货币当局将人民币纳入外汇储备。近日，中国在油气贸易领域的跨境人民币结算交易取得新进展。3月28日，中国海油与道达尔能源完成首单液化天然气跨境人民币结算交易。整体来看，人民币在外汇储备和国际贸易中的地位有所上升。根据中国人民银行2022年9月发布的《2022 年人民币国际化报告》，截至2021年年末，中国人民银行与累计40个国家和地区的中央银行或货币当局签署过双边本币互换协议，总金额超过4.02万亿元，有效金额3.54万亿元。2022年5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执董会一致决定维持现有SDR篮子货币构成不变，并将人民币权重由10.92%上调至12.28%。王家璐表示，近年来人民币的交易比例出现较大幅度提升，2022年人民币交易量占比由2019年的4%提升至7%，成为仅次于美元、欧元、日元和英镑的全球第五大交易货币。近期，中国与世界几大资源国开展非美元贸易结算，为人民币国际化的加速拉开了序幕。牛海彬告诉记者，人民币的国际地位、使用范围的迅速上升，受益于中国与巴西、沙特等国家在贸易、投资领域的往来日益紧密。伴随中国在国际贸易、世界经济中地位的上升，以及中国主要的贸易伙伴对中国经济发展和经济政策的信心，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性日益凸显，人民币国际化前景较为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