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音，海之恋 II —— 青春的交响诗》风、燕之章 我要成为让你飞翔的风 第二节
（二）园丁之志
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我眼前飞过，然后消失在窗外了。抬头看看钟表，已经十点多了……没有课的时候，我就这样睡到很晚才起，我的自律性也消失了，明明以前可以天天不到六点就起来的。
我不知道该干什么，但穿上衣服总是应该的。今天被放养在公寓里的狗没有叫，一般而言它早上七八点的时候会饿，然后把整栋楼的人都吵醒……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我下楼一看，果然狗窝里空无一狗。这只狗也没有绳子拴着，跑到哪儿去都很正常，这公寓四周并没有明显的阻挡物，很容易就会跑到外面去。
我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绕行到公寓南面的空地上时，看到了洛丝威瑟老师。
“早上好。”老师主动和我打了招呼。
“这个小伙子起晚了啊，真少见。”热情的公寓管理员古德曼（Goodman）女士是个自来熟，和公寓里所有住户关系都不错，她是一位X裔人，那只小狗狗也是她的。这幢公寓里几乎没有白人……
“早上好，古德曼女士，您发现您的古德逊（狗的名字，Goodson）不见了吗？”
“古德逊？”洛丝威瑟老师疑惑地问道。
“啊啊，那是我的狗，我已经让别人带着它散步去了。”
洛丝威瑟老师似乎正在和古德曼女士聊天，我无意加入她们的对话，于是就在树下的长凳下落座。香林公寓被一群郁郁苍苍的小树林围着，树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栋建筑从外面看起来非常结实，很粗的柱子、很厚的墙板，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对了，昨天早上打扫楼道的人，难道是老师？”我突然想起此事，就问道。
“嗯，是我。”
“你不用特意如此的呀。”古德曼女士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这本来是我们该干的事情。”
老师抬头看了看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你们好像没有修剪过这些植物啊。”
“它们是自由的，让它们想怎么长就怎么长吧。”
老师站了起来，缓步走着，打量着庭院：“不，这里面有一些是杂草，打理一下这院子才会漂亮。”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尽管在我看来她指出的“杂草”和其他的草也没什么区别。
古德曼女士笑了：“那就得花钱请专业的园艺师了，我可认不出哪些是杂草。”
“哦，您的意思是这些事情应该由我来做？”
“倒也不必非要如此。”
老师继续向前走着：“这院子里还有药用植物啊……看来确实得是让我来亲自打理了。”
“您知道的可真多啊，老师。”
“我的教师执照是偷来的吗？”
洛丝威瑟老师似乎在怼人的艺术上也颇有造诣。
……
晚上回家，碰到了老师。
“晚上好，刘先生（Mr.Liu）。”
洛丝威瑟老师对我的称呼还真是挺正式的，虽然我年龄上还是个未成年。走廊的地板又是湿漉漉的，刚擦过的样子。洛丝威瑟老师这么爱干净吗？早晚都要拖地。
“我在打扫楼梯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东西，这是你的东西吗？”
她伸出手来，手上是一个小东西。我拿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对袖扣中的一个。
“这不是我的东西。”
“哦，我看这好像是男士的西装上面常见的东西，那我还是把它交给古德曼女士吧。”
袖扣会让我想起那个男人，那个喜欢装模作样的男人。
老师从内向外拖地，而我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我显然不能现在就踏过这湿漉漉的地面，不然老师的工作就白干了。
“出去等地干吧？”我礼貌地提出了建议，老师也点了点头。
这里的夜晚非常凉快，是我非常喜欢的。夜风在轻轻吹拂着，树叶也沙沙作响。古德逊似乎感到有些冷，趴在狗窝里不出来。我蹲下来想要逗狗，它也不理我，只是用它的爪子扒拉了我两下，就倦怠了。
“现在还在使用袖扣的人……是什么人呢？我以前只在我的教授身上见到过。”老师念叨了起来。
“现在还用这种东西的人，我觉得很虚伪。”我直接说出了我对那个男人的看法。
“嗯，我也觉得。我的那个戴袖扣的教授，也是个很装模作样的人。我不喜欢他，翘了他很多课。”
“原来老师也有翘课的时候啊？”
“谁没当过学生呢？”
“那是一位教什么的教授呢？”
“钢琴。”
“哦……您不喜欢钢琴？”
“你要好好听我说话啊，我说我不喜欢那位装模作样的教授，可没说我不喜欢钢琴。”
我笑了笑：“我以前在C国也总是翘课。”
在老师面前，我不自觉地打开了话匣子。
“为什么？因为讨厌老师？还是讨厌课程？”
我有些困惑：“好像都没有……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想要逃离。”
“弹得好就得到奖赏，弹得不好就要被责骂，我为什么要不断重复做这种事情？”
“对对对！”老师的话简直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超讨厌这种感觉。”
“很多人就是这样磨灭了自己的热情。”
“老师您的父母还真是严厉……至少我没有被我爸妈逼着上课……”
“我的母亲也早就不在了。听说她是个很温和的人，如果她还在的话，事情说不定会是另一种结果。可能就是因为母亲走了吧……本来就很严格的父亲变得更严格了……我甚至觉得，双亲一起失去比较好。”
没想到洛丝薇瑟老师和我的经历还挺相像的，再这么聊下去，话题肯定会越来越沉重的。
头顶上的树叶突然发出响声，这是一群野鸟的着陆造成的，翅膀煽动的声音很明显。
“老师的名字，叫燕？”
“怎么了？”
“在U国也太少见了吧，如果说这是个C国名字我还能相信。”
“这全都要怪我的父亲叫格扎尔（Quetzal）。”
“格扎尔？这不是个女人的名字吗？”
“不仅是个女人的名字，本身也是一种鸟类的名字。格扎尔·洛丝威瑟，他是个很封建的人，本人有特别多的繁文缛节。他现在在YL大学当教授。”
“这么厉害？”
“没什么可厉害的，他也是受人雇佣，只不过雇佣的时间比较长罢了。”
“您的父亲是移民？”
“嗯，对，本质上讲，我也是C国人。”
“原来如此……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不过老师，您这样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怎么跑到这种偏远的地方来了？”
“首先，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其次，这里也不是什么偏远的地方。”
和老师理论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好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里是有玫瑰的，但是现在花期已经过了。明年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了，这里的野玫瑰吸引着我。”
“您还真是个浪漫的人啊……看来就在这一群杂草之中，隐藏着很香的玫瑰啊。”
“玫瑰可是U国的国花，你连这都不了解，怎么通过移民审查呢？”
……
又是要上课的一天。之前洛丝薇瑟老师和我说了很多关于学习的事情，但我仍然无法在课堂上提起干劲。正在讲台上的洛丝薇瑟老师也是个逃课选手……真是感觉太奇怪了。我不知道这四周有什么东西能吸引我的注意力，天空、云朵、树叶、前面衣着清凉的女同学，我都没兴趣。在这个“自由”的国度，一切都看起来那么自由，云随意地飘，树叶随意地响，同学随意地翘着腿，但我和洛丝薇瑟老师却不像是“自由的人”。老师小时候受到过那么严格的管教，站在讲台上的时候身体都不晃一下的，颇有“坐如钟、站如松”的样子。而我……我不知道被什么束缚了灵魂。
终于熬到了午休时间，这种补习班自然是不管饭的。我出校门，到便利店买了便宜的汉堡和薯条，回到教室里吃。路上，碰到了不常见的那个东方面孔——曹赜。
“小刘，你来上课了啊。”他主动和我打招呼。因为我姑且算是留学的后辈，他就喊我“小刘”，还从未有人如此称呼我过。
“中午好，伯斯先生（Mr.Boss）。”我用他的U文名字Boss来称呼他。他在人群中是很显眼的，因为他的脸颊无论冬夏都很红，据说是遗传的，这总让我想起关羽。
“你还没想好你的U文名字吗？我劝你尽快想一个，你顶着你的C国姓氏，就是在找麻烦。”
他口中说的麻烦，说的是某些歧视的事情。我知道，我们这身黄色的皮肤在这地方已经算是二等公民了，若再不有个本地化的名字，别人很容易就看不起你。
“啊，我在想着呢。”我答应下来：“你的手怎么了，伯斯？”我注意到他的手指上缠着绷带。
“别提了，昨天做饭切菜时切到手了，一个人生活真的太不容易了，我不太会用菜刀。”
“你比我强多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我自己连饭都不会做，我的三餐都是从便利店、快餐店买的。”
我说的不是瞎话，我不会做饭的，以前都是有人给我做饭……
“那可不行，你得尽快学习啊，你看我也学了快一年了，总算是能喂饱自己了。”
“啊，好。”我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伯斯笑了笑：“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多上点心啊。”说罢，他就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有些不愉快。为什么我突然间就成为了所有人说教的对象啊？洛丝薇瑟老师说说我，我也就认了，伯斯……就算他是朋友吧？他不也是一个人的留学生吗？自己管自己的事情不好吗？非要对我说三道四的。
但是话说回来，他说教的也对，我确实应该想个新名字，也确实应该学习做饭的技能。不如邀请他来公寓里亲手教教我？我还没有用过公寓里的厨房呢。
……
周末，我把伯斯叫来做客，实为就做饭的事情取经。
“啊，真是令人怀念啊。”香林公寓就是伯斯推荐给我的，他以前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他环视了一下我的屋子：“你收拾的还蛮好的嘛，看起来比我的屋子还干净一些。”很快，我墙壁上的海报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什么？你喜欢的女明星吗？”
他问的，正是我从J国带回来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一张A-RISE的宣传画，被我夹带在纸箱的角落里，来到了此处。为了好好地记住去年的耻辱，我决定把它挂出来，也算是“卧薪尝胆”。
“嗯，是。”我就这样回答。
“挺有意思的，都是很好看的女孩子，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
“对，都是高中生。”
伯斯笑了笑：“看来我也是过时了，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现在也穿着这么性感的衣服当艺人了吗？”
“你别瞎想，她们是正规的偶像团体。”
伯斯扭过头来，用手指着我，还发出坏笑：“哦……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可别不打自招。”
在这件事上，确实是让伯斯说中了，我还真是在不经意间对号入座了……去年，我还可以随意……，今天，孤苦伶仃地我连本能都减退了。
我决定换个话题：“还是说正事吧，学习做饭的事。”
“啊，好说，我有带一些菜谱和技能书来。”
……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终于，我炸厨房的行为引起了隔壁洛丝薇瑟老师的不满：“我以为什么东西爆炸了。”她指着我手上已经有些发黑的锅：“你先放下，把火关了。”
伯斯拿着菜谱无可奈何：“你比我想象的要笨拙的多啊。”